“笠户丸”号客船的第一批移民(1908 年)。
从十九世纪末,日本就开始有计划地向南美洲输送移民,他们重点经营的就是巴西。一百多年来,这些日本移民逐渐融入进了巴西的主流社会,现在巴西有两百多万的日本裔公民。
相比之下,今天的华人在巴西仅有三十万左右,日裔是华人的近三倍,更不用说影响力的差距了。
如今,不少的日本移民二代乃至三代都成为了巴西的军官、外交官、州议员、联邦议员乃至政府的部长等举足轻重的人物。还有许多日侨也变身为巴西的农场主、企业家、医生、记者、科学家和律师等。
他们在巴西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着光鲜体面的工作和崇高的社会地位,是主流中的主流。
法比欧·良治·安田曾任巴西工商部部长
日本和巴西相距万里,是两个历史文化完全不同的国家,为什么当时有大量日本移民巴西呢,而中国却错失良机?
一、为什么移民巴西
1822年巴西独立,这时候巴西是没有日本人的。
但是,独立后的巴西成为了咖啡最重要的出口国。咖啡的繁荣也带动了巴西经济的发展,也为巴西的工业化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来源。
咖啡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当时的巴西地广人稀,非常缺乏劳动力。雪上加霜的是,1888年巴西正式废除了奴隶制,这进一步地给蓬勃发展的咖啡业造成了劳动力短缺,影响了咖啡种植业的发展,为此,巴西政府决定从其他国家进行招募,吸引一些拓荒者和移民前来充实劳动力。
在咖啡种植园工作的日本移民
为了吸引海外移民,巴西制定了许多优惠政策,比如鼓励向外出租土地,允许小土地所有制发展,这些具体的政策实施对于移民有很大的吸引力。
这就吸引了当时日本政府的眼球。日本本身就是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不但资源匮乏,还自然灾害频繁,以至于日本的民族自古以来就有很深的忧患意识,生存的危机感很强。
从明治维新之后,日本的人口急剧膨胀,到1920年的时候,日本的人口已经增加到了五千六百万人。
日本人口统计推估(1872-2105年),单位:百万人
虽然当时的日本鼓励生育,也提倡多生,为日本的工业化提供后备力量,但是,大量增加的人口也给日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土地与人口的矛盾剧增,许多人都迫于生计,难以养活自己。日本政府为了缓解压力,同时给为了生存挣扎的日本国民寻找出路,将目光看向了海外。
另外,日本是一个以战养战的国家,多年的战争使得日本劳民伤财,底层百姓生活得非常艰难,绝大部分的日本国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人何去何从也成了让日本政府头疼的事情。
还有,日本近代的制度也非常奇葩,民间实行的是长子继承制。
在一个家族中,只有长子才能继承家业,而次子及后面的儿子是没有继承权的,这就导致了大部分的男子整日浑浑噩噩,他们无所事事,也没有财富,容易形成社会隐患。
凡此种种,使得日本的移民政策极为顺利,政府大力推进,民间也积极参与,许多人都将海外视为黄金宝地,想要出去闯荡一番,以期能够出人头地或者积累财富。
二、日本移民的成功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日本移民巴西比起葡萄牙、西班牙、英国、荷兰等老牌的欧洲国家要晚了几个世纪,但是日本的移民政策十分成功。
日本人在巴西圣保罗,Liberdade 街区,在神道教教堂。
1908年,日本当局还与巴西签订了移民协定。1988年,超过七万名日侨和其后裔在巴西圣保罗举行了隆重集会,共同庆祝日本同巴西签订移民协定八十周年。
当时的巴西总统萨尔内还亲临现场进行祝贺,盛赞日本移民对巴西的经济作出了非常了不起的贡献。
如今的日本移民早已遍布巴西的东南西北,他们控制着巴西的许多重要经济部门,日本后裔开设的“南美银行”是巴西的重要金融机构,而“巴西夏普电子集团”和“巴西本田摩托集团”这些一听名字就能联想到日本的企业在巴西的同行中位居前列。
在农业方面,日本移民后裔更加显示出了强有力的实力,他们几乎垄断了某些农产品的生产和销售全过程。
为什么这些日本后裔能够在巴西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呢?
首先就是日本政府的大力支持和鼓励。日本政府非常重视向巴西的移民,历届政府都采取了积极的措施促进日本人移民巴西。上世纪初,日本的专家学者在忧患意识下仔细研究了世界地理,认为巴西地广人稀,气候温和又自然资源丰富,是一个非常宜居的国家。
同时,巴西废除了奴隶制后并不排斥异族,其国内也没有出现明显的种族歧视现象,各民族之间能够和睦相处,这一点对于日本来说非常重要,也显得十分友好。经过深入的研究和分析,日本认定了巴西是非常理想的移民地,和巴西签订了移民协议并大力推动这一政策。
在政府的主导下,仅仅1924年到1933年短短的十年时间,就有超过十一万的日本民众移民巴西。这在当时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当时的交通非常简陋,从日本到美洲也并不容易。到了二战结束后,日本再一次掀起了移民巴西的热潮,日本人带着资金、技术和科研人员涌入巴西社会,也打入了巴西的各个部门。
除了政府的主导和鼓励外,日本人的吃苦耐劳以及开拓创新的精神也是移民成功的重要因素。
早期的日本移民在巴西的咖啡园和甘蔗园充当农工,做着当年黑奴做过的繁重工作,让巴西人佩服不已。许多巴西的老一辈还对当年日本移民的吃苦耐劳赞叹不已。
同时,海外的日本人非常团结,他们同舟共济、互帮互助,还建立了许多社团和俱乐部来凝聚人心并帮助初到巴西的日本移民,形成了一股良好的风气,使日本后来的移民能够迅速适应新的环境,融入当地的主流生活中去。
在咖啡种植园工作的日本移民
实际上,在巴西当年引进东南亚的劳工中,首选的是中国人而不是日本,为什么后来日本却在移民政策上大获成功呢?
三、巴西弃中选日政策
在废除奴隶制后,巴西的农场主和庄园主们一致认为中国人廉价又温顺,是非常不错的劳动力,而且在英法的殖民地以及美国都有引进华人劳工促进了当地经济繁荣的先例,所以这些人一开始是想引进中国人的,但是巴西和清政府的沟通并不顺利。
1879年,巴西驻英公使约见清朝驻英公使曾纪泽,表达了想要与中国建交并通商和招募华工的意愿。
曾纪泽
但是,当曾纪泽将巴西的意思传递回国内后,李鸿章却对此表示了拒绝,他尤其见不得“招工”二字。一年之后,巴西的特命全权公使喀拉多在天津与清朝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当面会谈,并商议此事。
李鸿章则进一步强调,自愿原则是包括招工在内的两国间移民往来的前提,由此可见,清政府对于这一政策并不是特别鼓励的。
当时的中国与日本不同,中国没有人口压力,不需要向外输出劳动力来缓解统治压力,对于移民的热情并不高。
巴西国内的一些激进废奴派和知识精英鼓吹“黄祸论”,认为“进口华工或苦力将有损于我们的公民和政治教育”。在这样的背景下,巴西政府也在1890年颁布了一项禁止亚非移民的法令。
在十九世纪末,日本和巴西逐渐接触,两国还于1895年在巴黎签订了《巴日友好通商航海条约》,这也标志着两国外交关系的建立即将达成,而这个条约中也有许多都涉及了日本向巴西移民以及日本侨民权益保障的内容。
实际上,在1892年,巴西就分别与清政府和日本进行了派遣使者、设立使馆以及招募劳工等事宜的谈判,只是这些计划在中国没有实现,却被日本人一步步给落实了。
日本移民家庭
日本在巴西移民的成功,在后来也举世皆知,这是日本国策的一大成功,这又能给我们什么启示呢?
四、日本移民成功的启示
日本的移民政策对于巴西社会的发展也作出了巨大贡献,巴西虽然也曾爆发过排日行为,巴西民众不满日裔占据了社会空间和工作岗位,并且对于这些日裔有仇富行为。
但是整体来说,日本的移民巴西政策非常成功,这些人在保持了日本独特文化的同时,也能影响巴西社会的方方面面,这在世界史上都是罕见的。
对于世界其他国家来说,日本人移民巴西的成功非常值得借鉴和学习。
首先就是日本人的吃苦耐劳精神,一个外来民族想要在当地立足,不吃苦是不行的,没有任何一项伟大成就的取得是轻松的。早期的日本移民有着顽强的拼搏精神,他们斗志昂扬,自强不息,这是日本移民得以成功的基础。
另外,日本政府的鼎力支持也功不可没,没有政府作为后盾,移民就容易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只有在国家层面将移民政策持之以恒地推进,才能使得这些移民能够安居乐业,能够踏踏实实奋斗和扎根。
除此之外,日本移民对于巴西社会和经济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这些外来移民并不是来抢夺巴西资源的,他们也将自己视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为巴西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这样的主人翁意识使得日本移民能够很快调整心态、端正态度,积极融入巴西社会中去,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总的来说,日本人的巴西移民政策还是非常成功的,这也为世界各国做出了一个表率,提供了一种成功的模板,值得借鉴和学习。